我深愛著我的母親,她是我的摯友、導師及心目中完美女性的典範。但今年的母親節,除了我最敬愛的母親外,我還要像另一位曾撫育我的偉大女性致上我誠摯的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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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母親描述,我因為早產,所以是個沒有安全感且病弱的嬰孩。職業婦女的媽媽在工作之餘還要疲於照料老是生病哭鬧的我跟正是調皮年紀的哥哥,讓剛做完月子她的身體頗吃不消。於是父母親在好友的介紹下將我託給了褓母萬嬤嬤照顧,所以從我三月大到四歲間,除了週末跟年節由父母接回家外,其餘的日子都是在萬嬤嬤的呵護下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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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嬤嬤是位極慈愛且有耐性的女性,我因為認生,到萬嬤嬤家最初幾晚都啼鬧不休,但她卻十分有耐性的整晚抱著我,哄著我,足足有一週沒能睡得好覺。還有幾次我發燒的厲害,她都整日整夜的看護安撫我,在這樣的悉心照顧下,我漸漸長成了個健康活潑的孩子,在她的懷裏說出了第一個字,在她的牽引下跨出了第一步路,也在她的笑容及鼓勵中開始了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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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嬤嬤的人生坎坷,十多歲隨著軍人丈夫從北平一路流離到澎湖這個撮薾小島,而後良人早逝,唯一的女兒又是智弱,但這一切都不曾擊倒她,再困頓的環境都不曾使她失了志氣。即使身材嬌小,她也總是站得直挺挺的,命運的捉弄也並不曾奪走她臉上的笑容,在還是孩子的我眼中萬嬤嬤是位頂天立地的女中豪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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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六十幾年的澎湖除了公家機關外國語尚不通行,猶記得當時有小販欺負萬嬤嬤是個語言不通的婦道人家,便耍些偷斤減兩的計倆,這些萬嬤嬤看在眼裡,雖嘴上說不通,但她便不付錢,也不接菜,只是是默默的用溫和但略帶譴責的眼神看著對方,通常在僵持一會後原本心懷不軌的小販便會退讓,補齊不足的斤兩,事後萬嬤嬤既不記恨,也不會四處說嘴,萬嬤嬤這樣兼具執著勇氣及溫柔敦厚的性格使她贏得鄰里間的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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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父母希望我能早點適應團體生活,所以在我滿兩足歲後就將我從萬嬤嬤身邊帶走,送到幼稚園寄讀。生性膽小的我到幼稚園見到這麼多陌生人簡直嚇壞了,趁老師一個沒注意就從教室逃脫,等到大人們終於氣急敗壞的在樓梯間的垃圾桶後找到我時,我已經哭的哽咽不成聲了。爸媽無奈只好再把我送回萬嬤嬤那兒再待一陣子,直至今日我還依稀記得當天爸爸跟媽媽走後,萬嬤嬤摟著我親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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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的洪流澎湃,乍回首這一千三百多個在萬嬤嬤慈輝中度過的日子已成多年往事。我每次回澎湖總會去探望她,萬嬤嬤目前還十分健朗,但命運多桀,原本女兒嫁了個老實人,小倆口過著安貧和樂的日子,那幾年萬嬤嬤格外的容光煥發。可世事難料,女婿兩年前重度中風,已逾耄耋之年的萬嬤嬤只能勉力挺起她佝僂的背,一肩挑起照顧臥病女婿及身心障礙女兒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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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過年特別的冷,我在回澎湖的隔天的小年夜拎著盒萬嬤嬤愛吃的小點心去看她,小屋子收拾的乾淨整潔,絲毫看不出屋主的失意落漠。我推開門進去,看到萬嬤嬤正耐著性子教女兒回收的空瓶空罐哪些值錢能賣,還有哪些要壓扁節省空間。姐夫中風前很寵小姐姐,放縱她吃得很胖,現在可能是勞動的多了,變得很瘦,萬嬤嬤也瘦得多了。我在瑩瑩淚眼中看見萬嬤嬤依舊堅強安逸的神情,她仍是三十年前的那個頂天立地的巨人啊!擦乾眼淚,我朗聲叫了萬嬤嬤,並快步走上去摟住她,萬嬤嬤嚇了一跳,開心的笑罵著我是個頑皮的小撒嬌鬼。與萬嬤嬤聊了一會兒,她仍是一派安詳和氣,完全不提目前的困境。離開時我不停回頭,走了好遠還遙遙見她在門口對我搖手。她的慈輝溫暖了我在寒冬中的心,願我所敬愛的第二個太陽母親節快樂。
- May 07 Wed 2008 14:14
第二個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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